● 郦观锋
阅读的第一本书是哪一本,我不可能记得了。但始终牢记的,是没上小学前,在表哥家看到的那本薄薄的小学课本《自然》,特别是其中的一页绘着太阳系的彩图。当时,我被太阳的巨大及九大行星的渺小深深震撼:那么大的地球都这么小,一个人呢?一只蚂蚁呢?可想而知,年幼的我生发了“沧海一粟”之感。或许,正是这天外世界的神奇在我心中埋下了阅读的种子。
后来,上了小学,一年一册的《自然》成了我最爱阅读的书,比之语文、数学更爱。我游荡在这一册册图文并茂的《自然》里,一页接一页地翻开,仿佛推开了一扇又一扇的门,让知识的光照耀在我身上。
自此,我知道了牛顿从苹果的掉落发现了地心引力,还知道了各种科学知识,比如食物链、进化论、光合作用、地壳运动。按图索骥,我也能照着星空图识别出天上的北斗七星、猎户星座。我还因此到山上收集各种植物的叶子、到溪滩里寻找不同的石头,亲身去阅读自然这本大书。可以说,我对自然的认识始于书中描绘的自然。如果没有书的指引,年幼的我肯定不会知道自然原来那么丰富多彩、趣意盎然。所以,我说,书是门,推开它,我们会走进不同的世界,见识不同的风景,体验不同的感受。于是,我们会成为难以预料未来的另一个自己。
再后来,母亲从宁波给我买了一套作文书,有写人的、记事的、状物的。我还拥有了爷爷留下的《唐诗三百首》和《浙江民间常用草药》。后来想想,或许这本《唐诗三百首》就是我的文学启蒙书。年纪再大些,我还订阅了科普杂志,认识了各种恐龙,知道了寒武纪生物大爆发。五六年级时,在同学家,我看了很多小人书,直至在他家发现了一本三毛的《稻草人手记》,并借过来,第一次阅读了一本散文集。甚至,期间的好几年,《新华字典》也成了我爱不释手的书,被我一翻再翻,都翻得卷了角,脱了线,因为我想知道全部的生物。于是,之后的行为便是把字典里的那些草字头、木字旁、反犬旁、鱼字旁、鸟字旁,凡与生物有关的字,统统摘抄下来,分门别类。这种“愚蠢的钻研”让我快乐,而这快乐,我至今还能摸出它木质般清晰、硬朗的纹路。
这些不同的书,一一把我迷住,让我的脑子冒出了一个个“大气泡”,想成为天文学家、地理学家、植物学家,遨游太空,探索地球,走入森林、荒原、海洋,把所有的“花鸟鱼虫”都“研究”一遍。可是,时至今日,五彩斑斓的梦想,一一破灭了。但那种拥有梦想的美好,没有被时间抹去,成了我生命里的印记。
更重要的是,梦想虽化为泡影,阅读的习惯却留了下来,成了一种生活方式。往后,当我来到街上,游戏厅不会进去,商店不会进去,唯独书店、图书馆,我是非要进去的,而且进去地非常“理所当然”,仿佛回家。在书店里,在图书馆里,徜徉在书架之间,抽出一本,翻一翻,再合上,放回去,再抽出一本,这种简单的行为,让我获得如沐春光般的存在感。
如果没有书,没有阅读,这世界将黯淡而无趣。所以,什么都可以抛弃,唯独书与阅读不能,或许这才是我真正的“初恋”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