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花篮的花儿香,听我来唱一唱,唱一呀唱。来到了南泥湾,南泥湾好地方,好地呀方……”一首传唱大江南北的陕北民歌《南泥湾》,不仅让人联想到风景如画的陕北“小江南”风光,更让人回想起那段难忘的革命岁月。
1941年春天,为打破国民党的经济封锁政策,八路军359旅在旅长王震的率领下开进南泥湾,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生产自救运动,把“自己动手、丰衣足食”的南泥湾精神播撒在中国人心中。
车出革命圣地延安城,向南行驶50余公里,记者走进了南泥湾。脚踏绵绵黄土,放眼漫坡青翠,再一次哼起那熟悉的旋律,不禁心潮澎湃、热血沸腾。如今的南泥湾,比歌声中唱的还要美丽、动人……
(一)
来到南泥湾大生产展览馆,一座高10余米的大生产纪念碑矗立眼前,由毛泽东亲笔题词的“自己动手、丰衣足食”八个大字,在阳光下闪烁着熠熠光辉,顿时让人有种置身于大生产运动现场的感觉。
广场上不时有人拍照留念。南泥湾镇政府工作人员贺旭说,每年的“七一”、“八一”、“十一”,前来参观和学习的游客都是一拨接一拨,而今年特别多,平均每天要接待两三千人。“追寻和感悟南泥湾精神,是人们不远千里踏上这片黄土地的初衷。”
步入展览馆,在解说员薛成玉饱含激情的讲解中,记者走进了70年前的那段如火如歌的岁月。
很久以前,南泥湾土地肥沃,人烟稠密,经济十分繁荣。到了清中期,封建统治者挑起民族纠纷,回汉两族互相残杀,使这里变成野草丛生、人迹稀少的荒凉之地。当时流传着一首歌谣:“南泥湾呀烂泥湾,荒山臭水黑泥潭,方圆百里山连山,一片荒凉少人烟。”
前来开垦的359旅战士们,凭着“一把镢头一支枪,生产自给保卫党中央”的信念,在边区人民的配合下,硬是将一片荒芜之地变成陕北好江南。展览馆里一份珍贵的资料,是这段历史的佐证——359旅农业生产统计表,上面记载:1940年,粮田面积为2450亩,年产粮食仅为200石;到了1944年,粮田面积达26.1万亩,年产粮食3.7万石,自给率达200%。当年的垦荒人为此自豪:“早上吃了四个菜,晚上又吃油炸馍;大米饭,米面馍,我们的生活改善了!”
这段火热如金的历史,让当地人颇为自豪。来自延安市安塞县的薛成玉,已在展览馆做了两年的解说员。因为工作需要,她要时常听革命先辈讲述这段历史。“每次听起这段历史,都有不一样的感受。作为革命后人,‘自己动手、丰衣足食’的精神永远不能丢。”20多岁的她说。
(二)
从展览馆出来,步行至66岁的南泥湾村村民侯秀珍家,东侧新修的四间平房,与正北的5口老窑洞连在一起,成了一个小小的院子。而这5口老窑洞,就是八路军359旅9团9连连长刘宝寨修下的。
刘宝寨,是侯秀珍的公公。
听说我们要来采访,侯秀珍早早候在门口,远远地就打招呼。“大生产呢,就是小米加步枪,山上开荒挎着个枪,挎着枪再扛个镢头,扛着个镢头到山上,把枪往地上一立,立起来就开荒大生产。”侯秀珍回忆家事的开场白,就从当年的大生产运动开始。
刘宝寨是359旅旅长王震的马夫,第一批进驻南泥湾的战士。当初,他从延安进驻南泥湾,整整走了3天。一路披荆斩棘,脚下踩着一尺多厚的树叶。到达南泥湾,没来得及休息,就放下枪支,抗起锄头,和其他战士一起开荒。
“听公公说,刚开始时,条件真的很艰苦。要啥没啥,大家都是在林子里逮着啥吃啥。山上的野树、野草长有刺头,一些战士的皮肤被割烂以后,因为缺医少药,最后就发展成了皮肤溃烂。”侯秀珍说。
359旅离开后,刘宝寨作为留守人员,在自己开垦的南泥湾安了家,直到1984年去世。老人一生严谨,一件外套整整穿了30年,还经常教导儿女们一定不能忘记过去的艰苦岁月。他91岁还下田锄地,家人心疼他,把锄头藏起来也不行。
在侯秀珍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家里,“传家宝”就是公公在世时打的这把镢头。刘宝寨常说,“自己动手、丰衣足食”的南泥湾精神,就是用镢头一下一下刨出来的。“公公生前经常给我们讲大生产的故事,听得多了,就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。”
侯秀珍的老家在河南省密县,14岁那年,老家闹灾荒,一家7口人踏上逃荒之路,来到了“到处是庄稼,遍地是牛羊”的南泥湾。经媒人撮合,侯秀珍两年后与刘宝寨儿子张金龙结了婚,后来一直在镇里上班。
2001年3月7日退休后,侯秀珍在家呆了7天,再也坐不住,主动请缨,义务担任镇关工委辅导员。如今,侯秀珍一有机会,就会给孩子们讲讲过去的历史,为革命老人扫扫墓。“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,可革命精神永远不能丢。”
(三)
展览馆的对面,是一片开阔的水稻田。稻田刚刚翻过,山上微风吹过,水面泛起丝丝波纹。贺旭说,这就是当年359旅战士们开垦出来的稻田,至今都是陕北唯一的水稻田。
稻田里,有人正在忙碌。走近一问,原来是南泥湾农场正在组织人员插秧。
61岁的农场干部邢丹东站在田埂上,耐心指导工人操作插秧机。搬运秧苗、摆放育秧盘,显得一丝不苟。他说,这是一块有着光荣历史的稻田,革命先辈在这里流下了无数血汗,马虎不得。
邢丹东还说,为提高稻田的经济效益,农场今年第一次引进了插秧机等现代耕作设备,并建立50亩机械化示范田,实行良种良法机械化,亩产量有望提高100公斤左右。“过去一人一天插5分田已经很了不起,现在使用插秧机,50亩地两三天就会插完。把这块先人留下的地种好种出效益,是我们的光荣职责。”
“自己动手、丰衣足食”,艰苦奋斗、自力更生的精神,仍然激励着南泥湾人走向富裕,创造更为美好的新生活。邢丹东说,2000年,南泥湾提出“山变绿、水变清、路变畅、村变美、人变富”的思路,大规模推行退耕还林的绿色革命。如今,南泥湾的森林覆盖率已达到83%,村村通上了水泥路,农民人均年收入5000元以上。
走访中,总能感受到南泥湾人对现在生活的满足感和幸福感。今年71岁的三台庄村村民曹元生,已有10多年没下地干农活。眼下,儿子在政府机关上班,女儿在延安开了一家私人诊所,一家人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。
当了20多年村干部的曹元生老人说,现在的政策好,种田有补贴,看病有报销,每个月还能从政府领到55元的养老金。拿饮用水来说,过去因水质不好,村里许多娃都会得佝偻病,如今政府出钱给家家户户装上自来水,既方便,又卫生。
如今的南泥湾,真与往年不一般。

